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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 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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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想起

◎鐵樹開花◎

27

紀然收到徐既思發來消息的時候, 正在昏暗暧昧的燈光下左擁右抱。

旁邊的姑娘不怕冷似得穿著短款的露肩針織衫,下身的短裙低得沒過膝,明明化著清純的妝, 手下卻非常上道地給紀然餵了顆葡萄。

紀然翹著腿,大剌剌地靠在皮質沙發, 雙臂懶懶搭在身側女孩的肩膀上。

桌上的手機亮起時, 又是另一個女孩替他拿起的手機, 掃了眼屏幕, 一邊念出備註,一邊聲音甜膩地問:“有消息……大少爺?這是——”

哪位兩個字還沒說出口,瞬間感覺一陣風似得,那人頓時收回了搭肩的手,手裏的手機一下被抽出, 紀然眉眼驚訝地上挑, 懷疑自己看錯了似得盯著屏幕看了又看。

他手機裏備註大少爺的就徐既思一個, 起初是調侃, 後來一直也沒改。

今兒個是什麽日子。

徐既思居然主動給他發消息了?

紀然好奇地點開消息瞧了眼。

對面跟他給的備註一樣, 連字都不肯多打,就發來兩個字, 問他在哪。

他回了句老地方,又欠欠地問:【怎麽?大少爺還想來湊湊熱鬧?】

他本來也就是開個玩笑。

過去他喊過他多少回, 沒一次答應的, 今天還能主動過來不成?

紀然都做好了會收到冷漠的“沒興趣”三個字, 不料下一刻, 那人竟然發來他這輩子都想不到的兩個字:

【定位】

這股沖擊直到十分鐘後徐既思出現在面前他都沒反應過來。

紀然有些呆楞地轉頭, 看見徐既思冷淡的眉眼在看見他身邊穿著清涼的女孩後微微蹙起, 男人經過他身側, 漆黑的眼睫微低,渾身散發的矜冷氣場頓時叫他回神。

他對上徐既思帶了些不耐的冷然目光,聽見他清冽的嗓音帶了些煩悶的冷誡:

“清場。”

又是兩個字,語氣聽上去像命令,但紀然知道他單純就是簡約,不喜歡多說話。

他也能聽懂。

徐既思難得真來一趟,就是也不知又是誰觸了這大少爺的黴頭,讓他臉上的躁悶能這麽明顯,紀然回過神後,連連擺手示意讓她們先走,又哄著說下次再聚,才把人都勸離。

鶯鶯燕燕一哄而散,周遭瞬間安靜了不少,紀然褪去了那點吊兒郎當,表情收斂,語氣還挺正經的:“誰惹你了?”

一頓,腦子裏閃過什麽,他又試探地問:

“又跟你爹吵架了?”

“沒。”

徐既思嗓音依舊冷淡,卻能聽出捺了點情緒。

他順過桌上大概是給哪個女孩專門準備的飲料,修長的手指單手緊握,食指輕巧勾起拉環。劈啪一聲響,汽水上湧,他微微仰頭,脖頸擡起,淩厲的下頜線和上下滾動的喉結都透著他此刻心情的不悅。

紀然一時不知該將註意力放在他連這種情況下都還能真從一眾高昂的酒裏篩出那一杯飲料來,真正做到了滴酒不沾,還是放在他隨便開瓶飲料都讓他這個同性納悶怎麽他做出來的動作就這麽讓人挪不開眼。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徐既思很少會向他傾訴什麽,但今天這個意思,似乎是想跟他聊點什麽。

於是紀然在心底做好了充足且正經的準備,內心除了抓撓著他的好奇外還有一絲隱隱的期待。

徐既思雖然總是冷淡,但給人的感覺卻是那種什麽都盡在掌握的模樣,像是沒有什麽能讓他心緒起意思波瀾,學生時期是,現在也是。

也正是因為他什麽都有把握,事實也證明他什麽都能做好,所以似乎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發生的任何事都能脫離於他情緒之外。

他唯一見到他情緒上起大波瀾的時刻,是五年前,他母親去世的那段時間。

他從沒見過他哭,但那會他第一次見他紅了眼眶。

當然,他最後還是沒哭。

後來人就消失了,幾個月一點風聲也沒,給他發的消息也半點回信都沒,直到年末,才收到他的回覆,說他爸要送他出國。

紀然敢打包票,徐既思身邊沒人比他這個兄弟更義氣了。

他本來對自己的未來也沒什麽規劃,反正去哪都是隨便混混日子,徐既思說要出國,他立馬就和家裏人說要和他一塊,第二天家裏就給安排上了。

之後在國外他話裏話外問過他很多次消失的那幾個月他去哪了。

可徐既思的嘴哪容易這麽撬開。

他不想說的,誰都沒法知道。

現在能有那麽一回讓他主動想說點什麽,一定不是什麽小事。

紀然連帶著姿勢都坐正了,他語氣鄭重:“你說,不管什麽事,哥們的立場絕對是你。”

語氣大有一種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陪著沖的意味。

……什麽中二病發作。

徐既思一頓,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難得的薄唇微張,似是有些難以開口般,動了動又沒出聲。

半晌,才在紀然明顯有些急了的表情下張了張嘴,冷淡的神情添了一絲猶豫:“你說……”

“要是有個女孩,對你態度總是忽冷忽熱若即若離——”

“那不就是吊著你唄。”

沒等他說完,紀然就露出一臉懂王的表情,一揮手,語氣肯定果斷:“這種女孩我見得多了,高低都是……”

正要侃侃而談,紀然說著忽然發覺有什麽不對勁,空氣忽然沈默了幾秒,他的眼皮抽跳了一下,猛然意識到面前這人跟他聊起的是什麽話題,紀然嘴巴僵硬地張著。

大少爺不輕易開口,一開口就是震驚他全家的程度。

“不是……”

他不可置信地般地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

徐既思身形跟著微僵,像是覺察過來自己跟紀然聊這個是多不正確的選擇,他又想掩飾什麽般,表情一瞬恢覆了往常的冷清漠然。

“沒什麽。”

他壓著嗓,語氣明顯更顯躁亂。

紀然哪能放過這個話頭:“跟兄弟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我還能給你說出去了?”

徐既思撩起眼皮,若有若無地一聲冷笑:“你嘴不見得多嚴。”

正常情況下紀然是不會說什麽,但他喝醉了就是什麽話都會往外說的那種。

這種事不是沒發生過。

可紀然是什麽人,他向來臉皮厚,何況跟徐既思相處這麽久,他早免疫了徐既思的陰陽怪氣,這會不僅沒收斂,他還湊身上前,也不反駁,沒聽見似得自顧自問:

“不是吧你,真鐵樹開花了?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聊女人了……”

“不對啊,我也就幾天沒見著你面,你這什麽發展,已經跟人接觸上了?哪家的姑娘,多大了,有照片沒,讓我看看?”

他一股腦把閃過的問題全拋出來,不一會又嘖嘖稱奇:“還能有姑娘拿捏你?這得多仙女兒?你知道你是咱圈裏的……那個詞叫什麽來著……哦,‘天菜’——”

“誰不知道你那生人勿近的高嶺之花氣質,她們私下都說你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這些話徐既思從來沒聽見過,紀然說的有些詞匯他甚至沒聽懂。大約確實也是他幾乎不參與他們這種私下的聚會,也沒機會聽,何況他那冷臉一擺,大家也不可能說這些話讓他聽見。

徐既思眉間越蹙越緊,也不知道他亂七八糟說的什麽:“……什麽有的沒的。”

紀然聞聲擡眼,見他還是那副沒半點波動的表情,知道自己說得這些他是一點興趣都沒,只得噤了聲。

沒過幾秒,也沒見徐既思有要回答他剛才問題的意思,紀然手指緊了松松了又緊,還是沒忍住:“所以到底怎麽回事?”

怕他又反悔不想跟自己聊了,他連忙補充:

“你說這種事兒,我也算有經驗吧,要聊這話題,你周邊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就算有好了,那還得有個遠近親疏吧?你看你都給我發了這消息,那不就是心裏都盤算過了,我是那個最優解?”

這話的確沒錯,紀然也確實算是了解他的人,連這話的思路,都幾乎還原了他的視角。

“你也可以不說,但我說真的,你這方面沒經驗,不聊的話,你就自己在心裏琢磨著?你說了,兄弟還能給你提點意見呢?”

也不知聽見了什麽關鍵詞,徐既思的臉上終於有了點變化,他松了松眉眼,握著罐的幾根手指微擡,又敲落,像在會議室裏聽見了什麽可以執行的計劃書,他下耷的眼尾稍擡,終於開了口。

略過一些細節,他簡單將這些天的事極簡地概括。

紀然從來沒聽他一次講過這麽多話,他向來惜字如金,沒想到在這會能聽他聊這麽多,目瞪口呆了好一會,才逐漸接受這個事實,麻木地張張嘴。

“所以,那個姑娘前一天還接受你的邀約一塊去看了電影,但今天你再給她發消息,她明明在家,卻騙你不在,你認為她是在遠離你,不明白她為什麽對你忽冷忽熱?”

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又說不上來,徐既思一頓,從嗓子裏低低應出聲是。

然而比起和徐既思分析這姑娘的心理,紀然顯然對能讓徐既思心裏想這麽多的這姑娘本人更好奇。

“……這姑娘得多漂亮?”

這確實是他的第一反應。

他膚淺,看人第一眼就看臉,雖然知道徐既思肯定跟他不一樣,但他還是對那人的長相由衷地感到好奇

話音一落,就收到徐既思睨來的一眼,壓著冷意。

紀然忙收回視線,輕咳一聲:“……嗯,按你的話說,這中間也就隔了半天,這半天你都幹什麽了?”

“開會,簽合同。”

徐既思言簡意賅。

“所以你一直在公司。”

“嗯。”

“那這應該跟你沒什麽關系啊……”

手機忽然一亮,紀然一頓,拿起手機看消息,一邊盯著屏幕,一邊接著問:“那你確定那姑娘,嗯……挺正經的,不是什麽玩咖?”

按徐既思這沒接觸過什麽女孩的情況,不會碰上個渣女了吧。

但以徐既思看人的眼光,也不至於啊。

沒有什麽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

徐既思不會是戀愛腦吧。

腦子裏亂想著,耳邊響起徐既思冷悶的一聲不可能,下一瞬,在看清手機裏誰給他發來的一張照片時,紀然一頓,睜了睜眼。

“我說徐大少爺。”

他突然語氣變得覆雜,神情裏有茫然不解也有一絲懷疑:“你什麽時候跟楚盈關系這麽好了?”

徐既思手指輕頓,沒想到他突然會提楚盈名字,聲調緩慢:“……什麽?”

“人都上你車了。”

紀然語調古怪,一邊往左邊劃著照片,一邊在看見什麽照片後,有什麽信息在此刻突然跟剛才的某些話對上號,他動作一凝,大腦沒趕上說話的嘴,他脫口而出:

“……你剛剛說的女孩,不會就是楚盈吧?”

作者有話說:

紀然:冤種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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